鑑真,唐代著名高僧,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影響最大的僧人。為赴日本弘法,鑑真曾在西元743至754年之間6次東渡,前5次皆以失敗告終,雖歷盡磨難,甚至雙目失明,也仍然堅持不懈,最後終於在西元754年抵達日本,成為日本佛教律宗的開山始祖,對日本的佛教事業及社會發展貢獻巨大,世稱「過海大師」、「唐大和尚」。

鑒真和尚座像,日本最早的肖像雕刻,位於奈良唐招提寺。
鑑真大師坐像 | 圖片來源:Studio MacCa

幼年出家,律宗高僧

公元687年,鑑真生於廣陵江陽(今江蘇),俗家複姓淳于。鑑真自幼佛緣深厚,14歲時隨父親前往揚州大雲寺,看見莊嚴的佛像與整齊乾淨的大殿,心生感動,決心出家。出家後,鑑真專研五明1、曆法、算數等。18歲時,師從道岸律師受菩薩戒,進一步學習戒律、醫學與建築。他遊歷於洛陽、長安、荊州,遍訪名師大德,除了精通佛教戒律和義理,對於醫術、佛教建築與藝術、書法等皆有極深的造詣。

註1:五明分別是內明、聲明、因明、醫方明、工巧明等五門學科。其中的內明即為佛學的經律論三藏;聲明即為語言學、文字學、訓詁學、文學等;因明為邏輯學與論辯術;醫方明為醫學、藥學、咒術等;工巧明則為各種藝術、科學、工藝、農業等日常生活中所需的技藝。

46歲(公元733年)時,鑑真返回揚州,先後主持龍興寺、大明寺法務,在江淮地區弘揚律學,並在寺中設置慈善醫療機構,自製各種散、丸、膏、丹等藥物救濟貧民,是遠近聞名的律宗2高僧,當時受戒並皈依於他座下者逾四萬人。 

註2:律宗為漢傳佛教宗派之一,因著重研習及傳持佛教戒律、嚴謹持守佛教戒規而得名。

鑑真大師彩色雕塑。
圖片來源:Chinaculture

六次東渡,赴日弘法

隋唐時期,日本對於中國的文化、政治、經濟極為推崇,尤其日本有意將佛教奉為國教,然而因戒法不全,因此在佛教的發展上產生許多流弊。又因僧人戒律不嚴,寺院幾乎沒有授戒制度,以至於有許多人假託出家之名,避居寺廟,以逃避勞役、稅賦。當時來中國留學的日本學僧榮睿、普照,為了革新日本佛教,便懇請鑑真東渡日本,為日本信徒授戒,並傳授「真正的」佛教。

《東征傳繪卷》日本遣唐使来朝(局部)
《東征傳繪卷》日本遣唐使来朝(局部)| 圖片來源:Nara National Museum

唐天寶二年(公元743年),56歲的鑑真不顧弟子們的勸阻,無懼海途的危險,毅然決定應日本留學僧的邀請,赴日弘法。然而,因為唐朝時期設有百姓不得私自出國的國禁,鑑真一行人先後五次東渡,都因官府阻撓或海上風濤險惡而告失敗。鑑真甚至在第五次東渡時因眼疾而雙目失明,即便如此,鑑真依然沒有放棄東渡,直至天寶十二年(公元753)十月,66歲的鑑真第六次東渡,終於在次年二月成功抵達當時的日本首都奈良,前後歷時12年。

《東征傳繪卷》鑑真決意東渡 (局部)
《東征傳繪卷》鑑真決意東渡 (局部) | 圖片來源:Nara National Museum

講律傳戒,名揚日本

抵達首都奈良後,日皇欽定東大寺為鑑真的駐錫地,詔賜「傳燈大法師」的封號。同年,鑑真在寺院設立戒壇,為日本的天皇、皇后、太子及高官等王公貴族傳授菩薩戒;為80餘名僧人重授戒法;為440餘名沙彌3授戒。這是日本佛教史上正式傳戒的開始。

註3:佛教僧團中已受十戒,尚未受具足戒,年齡在七歲以上,二十歲以下之出家男子稱為沙彌。

公元756年,鑑真又獲封為「大僧都」,統領日本所有僧尼,建立了正規的戒律制度。在傳播佛教戒律的同時,他興建佛寺、造佛像,還經由弟子的念誦,透過耳聽的方式校對經書,讓日本佛教有了完善的授戒制度,改掉了日本僧人的陋習,使日本佛教得以走向正軌。

日本奈良古寺,唐朝時期招提寺
唐招提寺 | 圖片來源:Toshodaiji.jp

澤深恩重,功垂千古

鑑真東渡,對日本文化的各個方面都造成重大而深遠的影響。他不僅為佛教事業鞠躬盡瘁,而且還把盛唐文化也引進了日本,對日本的建築、雕塑、書法、工藝技術、醫藥學以及飲食業、釀造業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。因此,日本人稱他為「盲聖」、「日本律宗太祖」、「日本醫學之祖」、「日本文化之祖」等。這些敬稱,充分表達了日本人民對鑑真的無限愛戴。

鑑真紀念館外的鑑真大師塑像
圖片來源於網路

公元763年5月,鑑真在他自己主持修建的唐招提寺圓寂,終年76歲。入滅前,其弟子採用乾漆夾紵4(音同「住」)技法,為他製作了一座等身坐像,在日本被奉為國寶。1200年後,也就是1980年4月,應中國佛教協會、中日友好協會之邀,由日本奈良唐招提寺森本孝順長老護送「鑑真像」返回中國,在揚州市大明寺、北京市中國歷史博物館和法源寺供人民瞻仰;同年5月28日,鑑真像乘專機離開北京返回日本。2010年,鑑真坐像再次返回揚州,其東渡弘法的精神,再次感動了無數世人。

註4:乾漆夾紵是一種佛像製作工藝。先以泥土塑造出佛像造型,再以瓦灰調和生漆,然後以一層紵麻一層漆的方式層層交疊而成。當這些材料縱橫交疊五至六層左右,等材料乾透之後,將泥胎取出,之後再為表面打磨上色,便完成佛像製作。以此工藝製作出來的佛像是中空的,堅固而質輕,便於運送。

鑑真大師乾漆夾紵坐像
鑑真大師乾漆夾紵坐像 | 圖片來源於網路